第 2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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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 章
九月中旬, 北城。
又是一年的秋天。
日子總是煎熬又漫長，當飛機劃過天際線降落到北城國際機場後，這意味著顏喬順利結束了異國的求學生涯，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了這座從小生活的城市。
……亦也有那個人存在的城市。
和顏喬相識的同學們大多去畢業旅行了, 大家都想借著這個畢業季了卻自己環球旅游的夢想。其中也不乏有關系較好的女生向她提出邀請, 問她要不要去自己的國家玩, 但顏喬搖搖頭，全都笑著婉拒了。
在外長期的漂泊，總是想家的。
關閉手機的飛行模式，看著左上角重新連接上熟悉的信號, 顏喬擡起頭去看窗外這座熟悉的城市建築風格, 心裏不禁泛上些許別樣的情緒，因為盡管過了這麽久，可她還是忍不住去想那個人。
但總之有不了什麽她想要的答案。
……
顏喬這幾年一直在國外，在家住的時間很少, 也只有放假回國的時候會住上一陣子，所以她也只是和家人一起住在京北莊園的別墅內。
而姐姐顏嘉早在成年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她自己的房子，後來大學更是經常一個人居住, 所以相比顏喬, 她算是自由了不少。
所以這次看顏喬正式畢業回國，又考慮著年紀也不小了, 所以父親顏定凱就大手一揮, 給了她一套市中心地段的大平層，讓她可以按著自己的想法進行簡單的裝修改造。
但是也給兩個出去住的女兒下了命令：必須多回家住。
顯然這條命令對顏嘉來講才是真的不情不願, 顏喬倒是無所謂, 在哪兒住都一樣，換個地方還換個心情呢。
反正不管是在哪裏, 都比她倫敦住的那個小破臥室強。
於是她回國後也不算無所事事，忙著裝修自己的新房子就是她最近最大的任務。以前總是玩迷你的DIY小屋，而現在終於也能裝修一遍真正的房子了，想想她還有點激動，有點游戲照進現實的感覺。
收到顏定凱遞過來的新房子的鑰匙，同樣也在回國的這個晚上，提前訂好了餐廳，一家五口算是給顏喬接風洗塵。
顏喬慣例蹭到了顏嘉的商務車上，像顆橡皮糖一樣，因為說實話她真的非常非常想念她這個親姐姐，回國後更是巴不得一直跟她黏在一起。
兩姐妹在寬敞舒適的商務車後排坐著。
哪怕單獨的座椅會把她們兩個隔開，但也依舊無法阻擋顏喬的膩乎，她伸手過去把顏嘉的胳膊拉過來，邊晃邊撒嬌，“姐姐我好想你啊，你都不知道我在英國想你想的都瘦了。”
顏嘉像端詳什麽藝術品一樣，瞇眼掃量她，“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，還不是因為英國的飯難吃，就光吐槽飯菜這一點，你就跟我念叨過不下一百次。”
“……才不是呢，我是因為學習壓力大，再加上又想你，所以吃不下！”
顏嘉紅唇彎了彎，白皙的指尖向上揪了下顏喬臉上的肉，“好不容易熬的畢業了，這段時間好好補一補吧，想吃什麽就讓張姐給你做。”
顏嘉的頭發長到鎖骨處，自然的微卷弧度顯得她成熟又幹練，再加上天然上挑的眼尾，使得眸中的銳利更加突出。
顏喬總覺得，要不是知道這是自己親姐姐，倘若只是個在大街上偶遇的陌生路人，那顏嘉絕對不是自己想要尋求幫助的第一人選。
不過話說回來，她們是親姐妹，五官自然是有點像，只是其他地方幾乎就是兩個極端，包括且不限於性格和眼神。
所以顏喬的長相也壓根不是那種可愛到天然無害，只是由於她天生性格的加持，讓她的眼神不像顏嘉那樣是在商業場上混戰多年而出的淩厲，添加了幾分純真和柔和。
不過以顏嘉的話來說，她那是傻。
顏喬：“……”
車子平穩地朝餐廳開去。
顏喬跟顏嘉念叨了一路她在英國的那些事，順帶吐槽了一遍在國外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同學，只是說著說著，她就不由得想起去年年底遇到的那個男人。
她面色微變，好在車內燈光昏暗，才足以讓她隱匿得很好。
“姐，咱們北城你是不是認識挺多人的呀？”
她這話問得突然，顏嘉本低頭正回著微信，因此狐疑地看了她眼，“你問這幹嘛？”
顏喬笑著糊弄過去，“哎呀，就隨便問問嘛，我想著你在北城這麽多年應該會接觸好多人。”
“認識人也分他是幹什麽的啊，要是有生意上的接觸那沒準認識，但要八竿子打不著的我上哪兒認識去。”
“哦。”
顏嘉瞇眼，那雙眼睛仿佛要將她看穿一樣，“有事瞞我？”
顏喬面色一凝，“呃，沒有，怎麽會嘛，都說了隨便問問……”
顏嘉徐徐收回目光，繼續動作優雅地翹著二郎腿看手機，也沒再追問，就不知道是真的信了顏喬那番說辭，還是不想拆穿罷了。
車子在餐廳前的停車場處停下。
前排司機側頭，恭敬說：“顏總，到了。”
顏嘉從身側拿上包，推門邁下了車。
顏喬緊隨，從商務車上下去後，她對著反光的車玻璃理了理自己的頭發，餘光往旁邊一瞥，睨到後腳停下的一輛車的車門打了開，那一家三口也陸續從車上走了下來。
後排先走下來的中年女人就是顏喬和顏嘉的繼母楊琪華，氣質溫婉，四十多歲的年紀皮膚依舊光滑緊致，看得出來保養的很好，盤起的頭發光亮順滑，找不到一根白發。
顏定凱雖然比她大上幾歲，但好在天生長得比較年輕，再則又很註重鍛煉以及穿著打扮，所以他們夫妻看起來無論是從外形還是氣質都很是般配。
而從前排下車的年輕男孩，自然就是顏喬那同父異母的弟弟顏霖。
他現在這個年紀正是發育最快的階段，以至於光肉眼這麽目測，顏喬他就比她去年暑假回來時又高了一大截。
他一身寬松的運動休閑裝，下車後徑直朝她走來，邊走邊說：“二姐，這家的脆皮肉特好吃。”
顏喬對別的都不感興趣，聽到脆皮肉這三個字後倒是滿眼放光，一把拉住顏霖的胳膊，擡頭，“真的？點一個！還有啥好吃的，我不要素的，要肉……”
顏霖回頭看了眼，見另外三人並排走著，顏嘉和顏定凱更是一臉嚴肅地念叨有關公司的事，他收回目光，小聲，“你是留學去了，還是荒野求生去了？”
荒……
倒也差不多。
顏喬嗔怪地捅了他一下。
顏霖笑，“誒奶茶你想不想喝，我們學校旁邊新開了家奶茶店，我聽我們班女生說還挺火的，你想喝的話等明天放學我給你帶回來。”
“行行行，那就給我來兩杯。”
“兩杯？？你喝的了嗎？”
“我喝一杯倒一杯！”
……
鑒於今晚吃飯的只有他們幾個，又沒外人，所以顏喬自然不用拘束什麽，開場時舉杯和大家說了幾句客氣的話，然後大家就各自隨意用餐了。
原本中午剛到家的時候顏喬還因為坐了連夜的飛機導致又困又累，但好歹在家補過幾個小時的睡眠，又仗著年輕，精神氣很快恢覆了過來。
一邊吃飯還一邊玩了起來。
她跟顏霖湊在一起開始討論哪道菜好吃哪道菜難吃，說著說著還打起賭來，比如此時，他倆就在打賭面前這道魚究竟有沒有腥味。
顏喬看著倒是魚模魚樣的，覺得差不了，而顏霖就認定難吃，果不其然等他真的夾了一口之後，臉上的笑意更是越來越濃，搖頭晃腦說著我贏了。然而等顏喬品嘗過後，她一臉如假包換的真摯。
“嗯？我感覺不錯啊，哪裏難吃了？”她板臉，“你就為了贏我撒謊是吧？！”
顏霖聽完這話臉上笑意蕩然無存。
要知道他這個姐姐以前可是矯情的不行，這食物味道稍微差一點點就絕對不吃，可如今，他都嫌難吃的魚到了她嘴裏居然變成了還不錯？
他都不敢想她這幾年在國外都受了什麽苦，同時在心裏默默為過去的她哀悼了幾秒……
他倆倒是在大快朵頤，而坐在斜對面的顏嘉和顏定凱似乎還在繼續著剛才半路上的話題，手裏拿著筷子也不忘思索著商量什麽。
顏定凱斜眸看顏嘉沈思的模樣，問：“你考慮著呢，就按爸爸剛才說的？”
顏嘉默然片刻，“行，就按您說的吧。”她擡頭，“那就周末？”
顏定凱t慢悠悠地夾了一筷子面前的青菜，：“嗯，我再跟人家具體約吧。”
“那他生日您想好送什麽了？”
顏定凱撂下筷子，兩胳膊敞開搭在印著中式花紋的餐布上，頭擡了擡，“我之前跟你馬叔叔他們一塊打球的時候，也打聽了打聽，說他今年喜歡上了書法。”
說到最後兩個字，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顏嘉。
顏嘉和顏定凱對視一眼，然後哼笑一聲，嗓音裏有些不屑，“前年喜歡那山水畫，今年又換書法了，這明年還不得收藏陶瓷瓶？”
“你還別說，他去年還真拍賣了一個這麽大的瓷盤。”顏定凱手在身前比劃了個圓。
“真的？那得多少錢啊？”楊琪華加入了他們父女的對話。
顏定凱面上沒什麽波動，又夾了口菜，“四千多萬吧。”他又道，“不過他沒打算自己留著，說什麽要給他閨女當嫁妝，呵，這話就不知道真假了。”
包間內安靜了幾分鐘，大家都各懷心事，除了不谙世事只顧著吃飯和討論美食的顏喬和顏霖，兩人最終打賭的結果算是來了個平局，這互相發紅包的流程也就算抵消了。
晚飯進行到後半段，顏喬將碗裏的湯喝掉，轉動桌子準備再給自己來一碗，眼神盯著那盆飄著枸杞的湯，壓根沒註意到顏定凱朝楊琪華使的眼色。
當她盛好後仰頭來了口，放下碗的時候，楊琪華出聲了。
“喬喬，你在英國有沒有談個男朋友呀？”
此話一出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過來。
顏喬動作也是一停，咽下，搖了搖頭。
楊琪華一如既往笑得溫柔，“那就是沒合適的對吧，其實也好，要圖知根知底肯定還是在咱們本地找，我跟你爸爸都不希望你離太遠的。”她輕咳一聲，又道，“你爸爸有一個朋友，姓吳，他家有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，我們看過照片的，很帥氣，既然你也沒男朋友，那要不介紹你們認識認識？”
顏喬手放在了腿上，抿唇，直言：“是要給我相親嗎？”
楊琪華微滯，連忙擺手，“不是的，就是你爸爸他們聊天時無意提到說你畢業回國了，就給你們年輕人一個認識的機會嘛。”
什麽認識的機會嘛，適齡的單身男女湊在一起還不就是那點事兒，說的倒是好聽。
回想起當初向嵐嵐調侃她的那番話，說什麽古代的公主也要和親，顏喬當時還不相信，現在她感覺她真的就是那個被綁上轎子的可憐公主。
顏喬捏著垂下的餐布，頭也低下，悶聲：“可我不想見。”
“喬喬，你……”
“待會兒我跟她說吧。”楊琪華的話被顏嘉打斷了。
晚餐結束，顏喬依舊上了顏嘉的商務車，車子開離了餐廳，朝京北莊園方向開去，顏嘉今晚也在這邊過夜。
自打上了車，顏喬就一直撅著嘴，盤著胳膊扭向另一頭，也不等姐姐開口，先發制人，“我不要和那個人見面。”
“都說了不算什麽相親，就是認識認識，萬一你倆談得來呢？他們家又不錯，找誰不是找啊。”顏嘉見她始終面朝車玻璃，伸手把她腦袋正回來了，“你不是沒男朋友嗎，那這麽反感做什麽，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。”
顏喬坐正回去，“……就是不想。”
“我不認為這是一個正當的理由。”
顏嘉終究還是把話緩了下來，伸手摸摸她的頭，“聽話，找個機會見一面，不合適就算了。”
“……”
*
回國的第二日，顏喬一覺睡到自然醒，起床後馬不停蹄地帶上禮物去養老院看奶奶。
顏嘉也派了司機送她。
半路又挑了些營養品，然後一路直達了華康老年公寓。
華康算是北城數一數二的養老中心了，當初顏定凱和顏喬大姑一起給挑選的這家，顏喬來看過之後也算是滿意。雖然顏定凱跟他這個母親關系淡薄，但好歹算是腰纏萬貫，所以錢方面自然也不會苛待。
這家養老院占地面積也極大，一路經過不少花園庭院以及極其美麗的人工湖，各處都有散步又或在娛樂的老人。從大門口登記進入後，司機還要再開個十幾分鐘，才在一片郁郁蔥蔥中抵達老人所居住的公寓樓。
車停下，司機去後備箱將顏喬買的東西拎了出來，跟在她的斜後方。
登記過後坐電梯去了樓上的住宿區。
因為要避免奶奶有去做檢查或是沒在房間，就提前打過電話，奶奶自是知道她要來的消息。所以等顏喬敲響房門推開走進去的時候，看到的就是正戴著老花鏡，坐在沙發上翻閱書本的老太太。
“奶奶！”顏喬喊了一聲，撲過去一下子蹲在奶奶身邊，環住她的腰。
這可把奶奶嚇了一跳，她把書拿開，“這孩子，還是這麽毛手毛腳的。”雖說著這話，但臉上的喜悅依舊隱藏不住，急忙摟住她。
司機把營養品都放到了茶幾上，彎腰，“小姐，我去車裏等你。”
顏喬差點忘了這屋裏還有個大活人，擡頭揮了揮手。
等房間門被帶上後，顏喬才又開始黏黏糊糊地撒起嬌來，“奶奶，我好想你……”
奶奶相比去年暑假那時要胖了一點，一頭小卷發顯得特別像畫像中慈眉善目的老太太，聽了她的話眉眼都笑彎了，又怕她蹲著腿麻，拍拍旁邊的位置讓她趕緊來坐。
等顏喬坐下後，奶奶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臉，滿眼心疼，“是不是瘦了呀，在國外沒吃好？”
“沒有啦。”顏喬笑說，“我感覺我肚子上都多了點肉呢。”
奶奶拉住她的手，“這好不容易回家了，別虧待了自己，也別整天減肥，你夠瘦了。”
顏喬點頭。
奶奶總是擔心她在英國吃不好睡不好，當初決定要出國的時候，她就看出奶奶的不情願了，但為了她的前途並未說什麽掃興的話，只是每次都千叮嚀萬囑咐好半天。
祖孫倆閑聊，說著些家長裏短，奶奶也主要聽顏喬去講那些在國外發生的趣事，她講的繪聲繪色，聽得奶奶也是喜笑顏開。
聊著聊著，顏喬就提到了單可。
剛才在一樓大廳登記信息的時候，她有向前臺詢問過，前臺女生說單可今天有上班，估計是去查房了，還說如果碰到她會告訴她一聲。
顏喬去洗了些帶過來的新鮮草莓，放到果盤裏，拿到茶幾上兩人吃著。
“奶奶，我爸要給我介紹對象。”她忍不住跟奶奶發牢騷，“還說什麽只是見見而已，哼，估計我爸正盤算著怎麽把我賣了呢。”
奶奶認真聽著，隨後笑出聲，“這話說的，你爸怎麽會賣你。”
顏喬忿忿地咬著草莓，“就是賣。本來我不願意的，結果我姐也攛掇我，沒辦法，我只好答應，反正就見一面，也不會再有後續的。”
奶奶看她，“怎麽這麽確定呀，萬一你看上人家那個小夥子了呢。”
顏喬張開嘴，又默默閉上，手捏著草莓蒂，“……因為，我有喜歡的人。”
奶奶頗感驚訝，面露喜色，“真的呀，他是哪家的？家裏是做什麽的？”
不知道。
顏喬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是北城人以外，還有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家庭狀況和公司行業，其餘的她什麽都不知道，她沒問過，他也沒說過。
她有幾分惆悵，將和祁裕認識的事情簡單給奶奶講了下，說完後又喟嘆一聲，“我真的好想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，有沒有還想著我，我昨天就突然有一個想法，想讓我姐給我打聽他的情況，可我又覺得這樣不合適，而且他知道後一定會不高興的……”
奶奶慈愛地笑，摸著她的手，正色道：“如果你們之間有緣分的話，那上天自會讓你們相遇的。最近就先不要再想了，去見見你爸說的那個男孩子，萬一是你的正緣呢，錯過會後悔的。”
顏喬往前倒在了奶奶懷裏，乖乖點頭答應了下來。
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，見單可遲遲不來，顏喬低頭看了眼時間。
她這次來一方面是來看奶奶，二方面也是想把帶的小禮物拿給單可，算是感謝她對奶奶的照顧。
既然等不到，那顏喬幹脆去員工休息室看一看，她提上小袋子，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位置。敲敲門，聽見一聲請進後推開，擡眼便看到單可在t和另一個護士站在一起翻看病例。
她二人也同時擡頭，單可臉上露出驚喜，“顏喬，你回國啦。”
另一個護士看來人是個陌生面孔，目光裏只存著些打量和好奇。
單可將病例合上，和旁邊的護士交代了聲，那護士應下，拿著病例離開了休息室。
屋內只剩顏喬和單可兩人。
互相問候了下對方最近的情況，簡單地敘舊幾句過後，顏喬便將手裏的袋子從桌上平移到單可面前，現在還是上班時間，不好過多耽誤人家，她低聲道。
“單可姐，我都聽我奶奶說了，你一直都很照顧她。而且我這都一年沒回來了，所以這次就給你帶了點禮物，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……”
單可急忙給她推回去，“顏喬，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，不用你這樣，而且我真的很喜歡劉奶奶。”
“沒什麽不合適的。”顏喬又推了過去，說，“咱們認識這麽長時間，也算朋友，我這麽長時間不見你，給朋友送點東西不很正常嗎？”
“……”
*
顏嘉這幾天沒回她那邊，都在京北莊園住，當然就是為了陪顏喬，除此之外別無緣由。再加上她最近也不是很忙，又在妹妹的強烈請求下，便答應在家休息一天。
沒事的時候兩姐妹都在客廳待著。
“您的外賣我幫您拿回來了。”保姆拎著袋子走到客廳，對著正悠閑躺著刷手機的顏喬說。
顏喬向上一看，“咦？是我的面包。”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，伸手接過，開始拆袋子。
顏嘉覷了眼，繼續看腿上的筆記本電腦，“午飯我沒見你少吃啊，餓了？”
“吃飯的胃不餓，但吃甜品的胃餓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就吃吧，再這麽下去過不了幾天你就得胖十斤。”
顏喬剛要往嘴裏送面包的手猛地停下，然後默默放了回去。
“要是不吃了就收起來，待會兒家裏來客人。”顏嘉把電腦合上，從沙發上起身，抱著電腦準備上樓，邊交代保姆切些果盤。
顏喬看著茶幾上一直在勾引自己的奶香的面包，還是沒忍住，拿過咬了一口上去，然後似乎怕自己的定力不足，急忙把盒子蓋了起來。
還不忘含糊問，“誰啊？”
“譚安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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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中旬, 北城。
又是一年的秋天。
日子總是煎熬又漫長，當飛機劃過天際線降落到北城國際機場後，這意味著顏喬順利結束了異國的求學生涯，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了這座從小生活的城市。
……亦也有那個人存在的城市。
和顏喬相識的同學們大多去畢業旅行了, 大家都想借著這個畢業季了卻自己環球旅游的夢想。其中也不乏有關系較好的女生向她提出邀請, 問她要不要去自己的國家玩, 但顏喬搖搖頭，全都笑著婉拒了。
在外長期的漂泊，總是想家的。
關閉手機的飛行模式，看著左上角重新連接上熟悉的信號, 顏喬擡起頭去看窗外這座熟悉的城市建築風格, 心裏不禁泛上些許別樣的情緒，因為盡管過了這麽久，可她還是忍不住去想那個人。
但總之有不了什麽她想要的答案。
……
顏喬這幾年一直在國外，在家住的時間很少, 也只有放假回國的時候會住上一陣子，所以她也只是和家人一起住在京北莊園的別墅內。
而姐姐顏嘉早在成年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她自己的房子，後來大學更是經常一個人居住, 所以相比顏喬, 她算是自由了不少。
所以這次看顏喬正式畢業回國，又考慮著年紀也不小了, 所以父親顏定凱就大手一揮, 給了她一套市中心地段的大平層，讓她可以按著自己的想法進行簡單的裝修改造。
但是也給兩個出去住的女兒下了命令：必須多回家住。
顯然這條命令對顏嘉來講才是真的不情不願, 顏喬倒是無所謂, 在哪兒住都一樣，換個地方還換個心情呢。
反正不管是在哪裏, 都比她倫敦住的那個小破臥室強。
於是她回國後也不算無所事事，忙著裝修自己的新房子就是她最近最大的任務。以前總是玩迷你的DIY小屋，而現在終於也能裝修一遍真正的房子了，想想她還有點激動，有點游戲照進現實的感覺。
收到顏定凱遞過來的新房子的鑰匙，同樣也在回國的這個晚上，提前訂好了餐廳，一家五口算是給顏喬接風洗塵。
顏喬慣例蹭到了顏嘉的商務車上，像顆橡皮糖一樣，因為說實話她真的非常非常想念她這個親姐姐，回國後更是巴不得一直跟她黏在一起。
兩姐妹在寬敞舒適的商務車後排坐著。
哪怕單獨的座椅會把她們兩個隔開，但也依舊無法阻擋顏喬的膩乎，她伸手過去把顏嘉的胳膊拉過來，邊晃邊撒嬌，“姐姐我好想你啊，你都不知道我在英國想你想的都瘦了。”
顏嘉像端詳什麽藝術品一樣，瞇眼掃量她，“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，還不是因為英國的飯難吃，就光吐槽飯菜這一點，你就跟我念叨過不下一百次。”
“……才不是呢，我是因為學習壓力大，再加上又想你，所以吃不下！”
顏嘉紅唇彎了彎，白皙的指尖向上揪了下顏喬臉上的肉，“好不容易熬的畢業了，這段時間好好補一補吧，想吃什麽就讓張姐給你做。”
顏嘉的頭發長到鎖骨處，自然的微卷弧度顯得她成熟又幹練，再加上天然上挑的眼尾，使得眸中的銳利更加突出。
顏喬總覺得，要不是知道這是自己親姐姐，倘若只是個在大街上偶遇的陌生路人，那顏嘉絕對不是自己想要尋求幫助的第一人選。
不過話說回來，她們是親姐妹，五官自然是有點像，只是其他地方幾乎就是兩個極端，包括且不限於性格和眼神。
所以顏喬的長相也壓根不是那種可愛到天然無害，只是由於她天生性格的加持，讓她的眼神不像顏嘉那樣是在商業場上混戰多年而出的淩厲，添加了幾分純真和柔和。
不過以顏嘉的話來說，她那是傻。
顏喬：“……”
車子平穩地朝餐廳開去。
顏喬跟顏嘉念叨了一路她在英國的那些事，順帶吐槽了一遍在國外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同學，只是說著說著，她就不由得想起去年年底遇到的那個男人。
她面色微變，好在車內燈光昏暗，才足以讓她隱匿得很好。
“姐，咱們北城你是不是認識挺多人的呀？”
她這話問得突然，顏嘉本低頭正回著微信，因此狐疑地看了她眼，“你問這幹嘛？”
顏喬笑著糊弄過去，“哎呀，就隨便問問嘛，我想著你在北城這麽多年應該會接觸好多人。”
“認識人也分他是幹什麽的啊，要是有生意上的接觸那沒準認識，但要八竿子打不著的我上哪兒認識去。”
“哦。”
顏嘉瞇眼，那雙眼睛仿佛要將她看穿一樣，“有事瞞我？”
顏喬面色一凝，“呃，沒有，怎麽會嘛，都說了隨便問問……”
顏嘉徐徐收回目光，繼續動作優雅地翹著二郎腿看手機，也沒再追問，就不知道是真的信了顏喬那番說辭，還是不想拆穿罷了。
車子在餐廳前的停車場處停下。
前排司機側頭，恭敬說：“顏總，到了。”
顏嘉從身側拿上包，推門邁下了車。
顏喬緊隨，從商務車上下去後，她對著反光的車玻璃理了理自己的頭發，餘光往旁邊一瞥，睨到後腳停下的一輛車的車門打了開，那一家三口也陸續從車上走了下來。
後排先走下來的中年女人就是顏喬和顏嘉的繼母楊琪華，氣質溫婉，四十多歲的年紀皮膚依舊光滑緊致，看得出來保養的很好，盤起的頭發光亮順滑，找不到一根白發。
顏定凱雖然比她大上幾歲，但好在天生長得比較年輕，再則又很註重鍛煉以及穿著打扮，所以他們夫妻看起來無論是從外形還是氣質都很是般配。
而從前排下車的年輕男孩，自然就是顏喬那同父異母的弟弟顏霖。
他現在這個年紀正是發育最快的階段，以至於光肉眼這麽目測，顏喬他就比她去年暑假回來時又高了一大截。
他一身寬松的運動休閑裝，下車後徑直朝她走來，邊走邊說：“二姐，這家的脆皮肉特好吃。”
顏喬對別的都不感興趣，聽到脆皮肉這三個字後倒是滿眼放光，一把拉住顏霖的胳膊，擡頭，“真的？點一個！還有啥好吃的，我不要素的，要肉……”
顏霖回頭看了眼，見另外三人並排走著，顏嘉和顏定凱更是一臉嚴肅地念叨有關公司的事，他收回目光，小聲，“你是留學去了，還是荒野求生去了？”
荒……
倒也差不多。
顏喬嗔怪地捅了他一下。
顏霖笑，“誒奶茶你想不想喝，我們學校旁邊新開了家奶茶店，我聽我們班女生說還挺火的，你想喝的話等明天放學我給你帶回來。”
“行行行，那就給我來兩杯。”
“兩杯？？你喝的了嗎？”
“我喝一杯倒一杯！”
……
鑒於今晚吃飯的只有他們幾個，又沒外人，所以顏喬自然不用拘束什麽，開場時舉杯和大家說了幾句客氣的話，然後大家就各自隨意用餐了。
原本中午剛到家的時候顏喬還因為坐了連夜的飛機導致又困又累，但好歹在家補過幾個小時的睡眠，又仗著年輕，精神氣很快恢覆了過來。
一邊吃飯還一邊玩了起來。
她跟顏霖湊在一起開始討論哪道菜好吃哪道菜難吃，說著說著還打起賭來，比如此時，他倆就在打賭面前這道魚究竟有沒有腥味。
顏喬看著倒是魚模魚樣的，覺得差不了，而顏霖就認定難吃，果不其然等他真的夾了一口之後，臉上的笑意更是越來越濃，搖頭晃腦說著我贏了。然而等顏喬品嘗過後，她一臉如假包換的真摯。
“嗯？我感覺不錯啊，哪裏難吃了？”她板臉，“你就為了贏我撒謊是吧？！”
顏霖聽完這話臉上笑意蕩然無存。
要知道他這個姐姐以前可是矯情的不行，這食物味道稍微差一點點就絕對不吃，可如今，他都嫌難吃的魚到了她嘴裏居然變成了還不錯？
他都不敢想她這幾年在國外都受了什麽苦，同時在心裏默默為過去的她哀悼了幾秒……
他倆倒是在大快朵頤，而坐在斜對面的顏嘉和顏定凱似乎還在繼續著剛才半路上的話題，手裏拿著筷子也不忘思索著商量什麽。
顏定凱斜眸看顏嘉沈思的模樣，問：“你考慮著呢，就按爸爸剛才說的？”
顏嘉默然片刻，“行，就按您說的吧。”她擡頭，“那就周末？”
顏定凱t慢悠悠地夾了一筷子面前的青菜，：“嗯，我再跟人家具體約吧。”
“那他生日您想好送什麽了？”
顏定凱撂下筷子，兩胳膊敞開搭在印著中式花紋的餐布上，頭擡了擡，“我之前跟你馬叔叔他們一塊打球的時候，也打聽了打聽，說他今年喜歡上了書法。”
說到最後兩個字，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顏嘉。
顏嘉和顏定凱對視一眼，然後哼笑一聲，嗓音裏有些不屑，“前年喜歡那山水畫，今年又換書法了，這明年還不得收藏陶瓷瓶？”
“你還別說，他去年還真拍賣了一個這麽大的瓷盤。”顏定凱手在身前比劃了個圓。
“真的？那得多少錢啊？”楊琪華加入了他們父女的對話。
顏定凱面上沒什麽波動，又夾了口菜，“四千多萬吧。”他又道，“不過他沒打算自己留著，說什麽要給他閨女當嫁妝，呵，這話就不知道真假了。”
包間內安靜了幾分鐘，大家都各懷心事，除了不谙世事只顧著吃飯和討論美食的顏喬和顏霖，兩人最終打賭的結果算是來了個平局，這互相發紅包的流程也就算抵消了。
晚飯進行到後半段，顏喬將碗裏的湯喝掉，轉動桌子準備再給自己來一碗，眼神盯著那盆飄著枸杞的湯，壓根沒註意到顏定凱朝楊琪華使的眼色。
當她盛好後仰頭來了口，放下碗的時候，楊琪華出聲了。
“喬喬，你在英國有沒有談個男朋友呀？”
此話一出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過來。
顏喬動作也是一停，咽下，搖了搖頭。
楊琪華一如既往笑得溫柔，“那就是沒合適的對吧，其實也好，要圖知根知底肯定還是在咱們本地找，我跟你爸爸都不希望你離太遠的。”她輕咳一聲，又道，“你爸爸有一個朋友，姓吳，他家有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，我們看過照片的，很帥氣，既然你也沒男朋友，那要不介紹你們認識認識？”
顏喬手放在了腿上，抿唇，直言：“是要給我相親嗎？”
楊琪華微滯，連忙擺手，“不是的，就是你爸爸他們聊天時無意提到說你畢業回國了，就給你們年輕人一個認識的機會嘛。”
什麽認識的機會嘛，適齡的單身男女湊在一起還不就是那點事兒，說的倒是好聽。
回想起當初向嵐嵐調侃她的那番話，說什麽古代的公主也要和親，顏喬當時還不相信，現在她感覺她真的就是那個被綁上轎子的可憐公主。
顏喬捏著垂下的餐布，頭也低下，悶聲：“可我不想見。”
“喬喬，你……”
“待會兒我跟她說吧。”楊琪華的話被顏嘉打斷了。
晚餐結束，顏喬依舊上了顏嘉的商務車，車子開離了餐廳，朝京北莊園方向開去，顏嘉今晚也在這邊過夜。
自打上了車，顏喬就一直撅著嘴，盤著胳膊扭向另一頭，也不等姐姐開口，先發制人，“我不要和那個人見面。”
“都說了不算什麽相親，就是認識認識，萬一你倆談得來呢？他們家又不錯，找誰不是找啊。”顏嘉見她始終面朝車玻璃，伸手把她腦袋正回來了，“你不是沒男朋友嗎，那這麽反感做什麽，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。”
顏喬坐正回去，“……就是不想。”
“我不認為這是一個正當的理由。”
顏嘉終究還是把話緩了下來，伸手摸摸她的頭，“聽話，找個機會見一面，不合適就算了。”
“……”
*
回國的第二日，顏喬一覺睡到自然醒，起床後馬不停蹄地帶上禮物去養老院看奶奶。
顏嘉也派了司機送她。
半路又挑了些營養品，然後一路直達了華康老年公寓。
華康算是北城數一數二的養老中心了，當初顏定凱和顏喬大姑一起給挑選的這家，顏喬來看過之後也算是滿意。雖然顏定凱跟他這個母親關系淡薄，但好歹算是腰纏萬貫，所以錢方面自然也不會苛待。
這家養老院占地面積也極大，一路經過不少花園庭院以及極其美麗的人工湖，各處都有散步又或在娛樂的老人。從大門口登記進入後，司機還要再開個十幾分鐘，才在一片郁郁蔥蔥中抵達老人所居住的公寓樓。
車停下，司機去後備箱將顏喬買的東西拎了出來，跟在她的斜後方。
登記過後坐電梯去了樓上的住宿區。
因為要避免奶奶有去做檢查或是沒在房間，就提前打過電話，奶奶自是知道她要來的消息。所以等顏喬敲響房門推開走進去的時候，看到的就是正戴著老花鏡，坐在沙發上翻閱書本的老太太。
“奶奶！”顏喬喊了一聲，撲過去一下子蹲在奶奶身邊，環住她的腰。
這可把奶奶嚇了一跳，她把書拿開，“這孩子，還是這麽毛手毛腳的。”雖說著這話，但臉上的喜悅依舊隱藏不住，急忙摟住她。
司機把營養品都放到了茶幾上，彎腰，“小姐，我去車裏等你。”
顏喬差點忘了這屋裏還有個大活人，擡頭揮了揮手。
等房間門被帶上後，顏喬才又開始黏黏糊糊地撒起嬌來，“奶奶，我好想你……”
奶奶相比去年暑假那時要胖了一點，一頭小卷發顯得特別像畫像中慈眉善目的老太太，聽了她的話眉眼都笑彎了，又怕她蹲著腿麻，拍拍旁邊的位置讓她趕緊來坐。
等顏喬坐下後，奶奶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臉，滿眼心疼，“是不是瘦了呀，在國外沒吃好？”
“沒有啦。”顏喬笑說，“我感覺我肚子上都多了點肉呢。”
奶奶拉住她的手，“這好不容易回家了，別虧待了自己，也別整天減肥，你夠瘦了。”
顏喬點頭。
奶奶總是擔心她在英國吃不好睡不好，當初決定要出國的時候，她就看出奶奶的不情願了，但為了她的前途並未說什麽掃興的話，只是每次都千叮嚀萬囑咐好半天。
祖孫倆閑聊，說著些家長裏短，奶奶也主要聽顏喬去講那些在國外發生的趣事，她講的繪聲繪色，聽得奶奶也是喜笑顏開。
聊著聊著，顏喬就提到了單可。
剛才在一樓大廳登記信息的時候，她有向前臺詢問過，前臺女生說單可今天有上班，估計是去查房了，還說如果碰到她會告訴她一聲。
顏喬去洗了些帶過來的新鮮草莓，放到果盤裏，拿到茶幾上兩人吃著。
“奶奶，我爸要給我介紹對象。”她忍不住跟奶奶發牢騷，“還說什麽只是見見而已，哼，估計我爸正盤算著怎麽把我賣了呢。”
奶奶認真聽著，隨後笑出聲，“這話說的，你爸怎麽會賣你。”
顏喬忿忿地咬著草莓，“就是賣。本來我不願意的，結果我姐也攛掇我，沒辦法，我只好答應，反正就見一面，也不會再有後續的。”
奶奶看她，“怎麽這麽確定呀，萬一你看上人家那個小夥子了呢。”
顏喬張開嘴，又默默閉上，手捏著草莓蒂，“……因為，我有喜歡的人。”
奶奶頗感驚訝，面露喜色，“真的呀，他是哪家的？家裏是做什麽的？”
不知道。
顏喬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是北城人以外，還有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家庭狀況和公司行業，其餘的她什麽都不知道，她沒問過，他也沒說過。
她有幾分惆悵，將和祁裕認識的事情簡單給奶奶講了下，說完後又喟嘆一聲，“我真的好想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，有沒有還想著我，我昨天就突然有一個想法，想讓我姐給我打聽他的情況，可我又覺得這樣不合適，而且他知道後一定會不高興的……”
奶奶慈愛地笑，摸著她的手，正色道：“如果你們之間有緣分的話，那上天自會讓你們相遇的。最近就先不要再想了，去見見你爸說的那個男孩子，萬一是你的正緣呢，錯過會後悔的。”
顏喬往前倒在了奶奶懷裏，乖乖點頭答應了下來。
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，見單可遲遲不來，顏喬低頭看了眼時間。
她這次來一方面是來看奶奶，二方面也是想把帶的小禮物拿給單可，算是感謝她對奶奶的照顧。
既然等不到，那顏喬幹脆去員工休息室看一看，她提上小袋子，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位置。敲敲門，聽見一聲請進後推開，擡眼便看到單可在t和另一個護士站在一起翻看病例。
她二人也同時擡頭，單可臉上露出驚喜，“顏喬，你回國啦。”
另一個護士看來人是個陌生面孔，目光裏只存著些打量和好奇。
單可將病例合上，和旁邊的護士交代了聲，那護士應下，拿著病例離開了休息室。
屋內只剩顏喬和單可兩人。
互相問候了下對方最近的情況，簡單地敘舊幾句過後，顏喬便將手裏的袋子從桌上平移到單可面前，現在還是上班時間，不好過多耽誤人家，她低聲道。
“單可姐，我都聽我奶奶說了，你一直都很照顧她。而且我這都一年沒回來了，所以這次就給你帶了點禮物，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……”
單可急忙給她推回去，“顏喬，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，不用你這樣，而且我真的很喜歡劉奶奶。”
“沒什麽不合適的。”顏喬又推了過去，說，“咱們認識這麽長時間，也算朋友，我這麽長時間不見你，給朋友送點東西不很正常嗎？”
“……”
*
顏嘉這幾天沒回她那邊，都在京北莊園住，當然就是為了陪顏喬，除此之外別無緣由。再加上她最近也不是很忙，又在妹妹的強烈請求下，便答應在家休息一天。
沒事的時候兩姐妹都在客廳待著。
“您的外賣我幫您拿回來了。”保姆拎著袋子走到客廳，對著正悠閑躺著刷手機的顏喬說。
顏喬向上一看，“咦？是我的面包。”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，伸手接過，開始拆袋子。
顏嘉覷了眼，繼續看腿上的筆記本電腦，“午飯我沒見你少吃啊，餓了？”
“吃飯的胃不餓，但吃甜品的胃餓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就吃吧，再這麽下去過不了幾天你就得胖十斤。”
顏喬剛要往嘴裏送面包的手猛地停下，然後默默放了回去。
“要是不吃了就收起來，待會兒家裏來客人。”顏嘉把電腦合上，從沙發上起身，抱著電腦準備上樓，邊交代保姆切些果盤。
顏喬看著茶幾上一直在勾引自己的奶香的面包，還是沒忍住，拿過咬了一口上去，然後似乎怕自己的定力不足，急忙把盒子蓋了起來。
還不忘含糊問，“誰啊？”
“譚安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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